川剧戏曲表演中杂技与魔术的艺术融合
具有四川风格的川剧艺术,在其异彩纷呈的表演技巧中,常有川剧化了的杂技、幻术戏法出没其间。川剧与杂技,两者关系密切异常。
清末民初,成都有一位著名飞叉艺人叶华山,技艺出众,身手非凡,他一手能钉叉16把,被人们称为“飞叉圣手”。成都当时每年早成惯例的二、三月花会会期的大戏,照例都是邀他出叉,川剧目莲戏中的鬼神场面,则更是非他神叉出台不可。他的飞叉几乎打遍了当时省城的所有戏院,直到20年代末,由于他年事已高,方才搁叉息手。
如果说神叉叶华山在演出中只能是一名客串“票友”,那么,二三十年代活跃在泸县、永川一带的川剧玉春班的台柱演员刘玉成,本身就是一个地地道道集川剧与杂技为一体的多才艺人。刘玉成在川剧的各种表演行当中,不但“丢啥吃啥”,并且又是一个“还会演杂技、耍魔术”的巧手能人。在成渝地区及川南一带,还有那位名气颇大的川剧武生曹里娃(俊臣),更是杂技戏法表演的高手。40年代他在成都演出《盗银壶》一剧时,“一身夜行衣靠走出台来,只见他摸出一包草纸,迎风一晃立刻变成了一束火炬。又见他把腰间缠的一段软竹简取下,将中间绳索一拉,便成为一节长竹管,附着竹管他便攀沿而上到舞台顶上,忽然一个‘倒挂金钩’落了下来,白晃晃的银壶已经盗到了手。又摸出早已捏熄的纸团晃成火炬,胜利而归”。这是一出非常成功、生动的“手彩”戏法与杂技“爬竿”的精彩表演,不禁使人拍手叫绝,叹为观止。从那以后,这个节目及其剧中技巧,一直是不少川剧武生演员的绝招妙活,著名小生熊金铭、李奎光就是此道中的佼佼者。
再据传,清末民初下川东有一位颇有名气、艺名九根毛的川剧名丑秦品三,每当他收入欠丰或班社散伙之时,即在市廛坊间表演杂技“顶灯”,虽然他身材高大,但一身柔术功夫却是非常的了不得,头上顶着一盏油灯,一气能连续穿越十几根板凳。
川剧戏曲表演中的杂技融合
在川剧功夫戏的表演艺术中,杂技技巧几乎俯拾即是。我们今天看到的杂技节目“钻火圈”,早在1914年成都悦来大戏院的大幕戏《三打祝家庄》中就登台亮相了。台上,祝家庄火焰冲天,有“纸扎四尺多高的火圈燃置台中,表演者纷纷竟从焰火熊熊的火圈之中飞身穿过,台下观众喝彩之声久久不绝于耳”。再看誉满国内外的名剧《白蛇传》中,王道陵跟踪白素贞与小青二人,“犹恐被其发现,得将自己癞蛤蟆真像掩藏才是,即在悄悄的跟踪途中念道‘一变二变,道士出现’,就地一滚,随即翻身而起,瞬间,原来穿着青打衣,光着头顶的癞蛤蟆,陡地已变成了一个头戴斗蓬巾,身着道帔的小道士”。这套绝妙的“滚地换装”特技动作,极其娴熟地将传统的中国戏法“抢拖”技巧自然妥贴地融入川剧表演之中。
川剧演出早已融杂技技巧和自身表演艺术为一体:那武打场面中的兵器抛接,令人眼花缭乱的“打出手”;《拦马》中的抢椅;《肖方杀船》钢刀在身的时隐时现;《皮金滚灯》的柔术表演;《三变化身》中,贝戎脸谱的多次迅速变化;《三岔口》小武术技巧的特妙演绎;《扯符吊打》中的皮条功夫;《水漫金山》大武术的热闹场面;《刘四氏娘》中飞叉的百发百中……还有,不少剧目如《陆逊困阵》《九件衣》等在表演中文戏武做、武戏文做的某些特技表演,扮演者既是身怀绝技的川剧演员,又不愧为杂技表演技巧的能人高手。
川剧戏曲表演中的魔术融合
魔术是杂技艺术中另一表演大系,它在川剧机关布景中的出现更是层出不穷。在成都,老资格的“川剧窝子”——悦来大戏院,上世纪40年代上演的《十三妹大破能仁寺》以及《赵匡胤千里送京娘》等剧目中的机关布景相当“精彩奇妙”,在《包文正腰斩陈世美》一剧中是“当堂出彩,明杀活人”。这些处理并非艺术体现的上乘,但地处内地的成都人从来就是爱看新鲜,瞅稀奇的能手,他们仍然争相购票、急急落座。再有蜀声川剧团同时期在成都华瀛大舞台演出的多幕连台大戏《天宝图》,其剧中竟置“科学魔光,变化神速,八大机关,彩色布景……”种种神奇古怪的戏法魔术场面,迎合了当时不少市民的好奇心理,令观众趋之若鹜。这种以机关布景招徕观众的情景,一直持续到成都解放的1949年。
新中国成立以后,川剧喜获新生。川剧与杂技的情缘依旧,杂技舞台一派浓郁芬芳的川剧气息,艺术结合几乎浑然一体,令人耳目一新。你请听,那铿锵有力的川剧锣鼓牌子“亮马锣”,随着杂技开幕的出场表演响彻全场!那意味深长的弹戏、高腔,伴着节目的进行,乐音袅袅沁人心脾。你再请看,舞台上的红旗跟斗、钻圈、狮舞、鞭技,以及古典戏法、箩圈变化、龙舞、转碟、晃板……它们的舞蹈动作、身段步伐、亮相收招等等川剧表演的招招式式,几乎无所不在。通过这些表演,不仅大大地增添了巴蜀杂技舞台的色彩亮点和艺术魅力,而且极具四川地方风味,散发着使人难以忘却的浓烈的乡土气息。
长期的艺术交融,无形地凝成了川剧与四川杂技的血缘,两种姊妹艺术必将继续她们难以分割的情谊。